公元960年正月的开封城还飘着年味,七岁的小皇帝柴宗训刚坐稳龙椅没几个月,一份紧急军报就砸了过来:北汉勾着契丹人打过来了,兵锋直指镇州和定州。
宰相范质急得团团转,想都没想就拍板:让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带着大军北上御敌。没人料到,这道调令,其实是给后周王朝下的催命符。
按常理大敌当前该兵贵神速,但赵匡胤的节奏透着股诡异的从容。
正月初二,他先派慕容延钊带着先头部队开路,自己初三才慢悠悠领着中军出发,走了二十多公里就停在陈桥驿歇脚。这架势不像去打仗,倒像特意留出时间给一场大戏搭台子。
戏码果然准时上演。当晚,士兵苗训就举着"日下复有一日"的噱头四处吆喝,说天上有两个太阳争辉。
在"天无二日,国无二君"的年代,这暗示谁能当皇帝简直直白得不能再直白。更巧的是,苗训这通胡话刚落地,赵匡胤的亲信就跟着煽风点火:"小皇帝懂啥?咱们卖命打仗,功劳给谁记?不如拥点检当天子!"
展开剩余74%此刻的赵匡胤正躲在军帐里"醉酒酣睡",演技堪称影帝级别。等赵光义和赵普领着一群将士闯进来,把提前备好的黄袍往他身上一披,他才"惊醒"过来,对着满营高呼的"万岁"一脸惊恐。
这波操作看着逼真,但细想全是破绽,要知道那黄袍可是帝王专属,普通士兵哪敢私藏?史料早记载,是赵匡胤的亲信李处耘提前备好的。
赵匡胤的"惊恐"其实半点不假,但怕的不是篡位罪名,而是失控。五代十国的军阀夺权跟过家家似的,士兵拥立你不过是图富贵,哪天不满意就可能把你拉下来。
所以他必须先立规矩,对着将士们放话:"要我当皇帝也行,得听我三条:不犯太后幼主,不欺百官士大夫,不抢百姓财物。"这三条规矩看似约束军纪,实则是给京城的文官集团递橄榄枝,你们看,我跟那些烧杀抢掠的糙汉不一样。
就在赵匡胤带着大军掉头回开封时,北边的"敌人"居然主动撤了。翻遍《辽史》都找不到契丹南侵的记录,当时辽穆宗正忙着打猎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这所谓的"军情",根本就是赵匡胤集团伪造的出兵借口。
回开封的路更是把"预谋"二字写满了。陈桥门守将忠于后周不肯开门,赵匡胤压根不强攻——他早算好了路线,绕到封丘门进城,再顺着外城绕到仁和门。
为啥舍近求远?因为仁和门守将王审琦是他"义社十兄弟"的拜把子兄弟,左掖门的石守信也是自己人。这群早年结义的禁军将领,早把开封的要害攥在了手里。
进城后赵匡胤没急着进皇宫,反而先回公署脱了黄袍。他清楚,军队能控制京城,但杀进皇宫只会重蹈五代兵变的覆辙。
他必须搞定两个人:宰相范质和王溥。范质见到他时还抓着王溥的手自责:"仓促派将,是我们的错啊!"可当看到韩通全家被诛杀的血迹(唯一敢反抗的禁军将领),再看看满朝都是赵匡胤的人,两位宰相也只能认栽。
这场兵变能成,其实早有铺垫。周世宗柴荣是五代少有的明君,整顿禁军、发展经济,把后周打造成了最有希望统一的政权。
可他英年早逝,偏偏把精锐的殿前军交给了赵匡胤。高平之战时,赵匡胤跟着柴荣冲锋陷阵立下大功,早就在军中有了威望。柴荣留下的家底越厚,越让赵匡胤有了夺权的资本。
三天时间,从"北上御敌"到"黄袍加身",赵匡胤完成了一场零大规模流血的政权更迭。他比五代所有军阀都高明,不仅靠军权硬抢,更用符号(双日天象)、规矩(约法三章)和人脉(结义兄弟)把夺权包装成"天命所归"。
后人看黄袍加身总觉得是传奇,其实是一场算到骨子里的谋划。但也正是这份谋划,让宋朝避开了五代"兵强马壮者为天子"的恶性循环,为三百年文官治国的稳定局面埋下了伏笔。
这大概就是赵匡胤最厉害的地方:他不仅抢了江山,还懂怎么守住江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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